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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 不如離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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漸入深秋,天氣有些涼了。

這一天,蘇航擡水將水缸充滿,又洗了幾件木頭和自己的衣裳,便回了房間準備陪譚伯說會兒話,一進門卻看見譚伯怔然流淚的樣子。

“譚伯,你怎麽了?”蘇航非常傷心,他能看出譚伯的精神一日不如一日。

“唉!”譚伯嘆口氣,緊接著又是一陣長咳。

“你爹娘與我約定,會在你十五歲之前回來,至今也沒有什麽音信。咳咳。”

“不過,你爹娘都是仙人般的人物,吉人天相,定能為你尋得仙藥。我恐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。”譚伯制止了蘇航的急切,“想當年,我與你爹一見如故,相處雖不足一年,卻幸得他開導,我才有如重生,本來拍了胸脯要照顧你長大成人,不料卻是這般結果。”

“譚伯,你別這樣,我現在這樣不是挺好嗎?只盼著你快點好起來,再教我讀書給我講故事。”蘇航急的大哭起來。

譚伯名叫譚林,原本是北皂鎮的大戶,做些綢緞和藥材的生意,奴仆丫鬟成群,長庭闊院連成一片。無奈一場意外大火,家財、莊院付之一炬,連嬌妻與愛女也命喪火海,只餘幾間偏房。譚林萬念俱灰,已萌了死志。恰逢蘇航爹娘路過此地借宿,數月下來,譚林與蘇啟天都彼此視為知交,譚林也逐漸開朗起來。

“聽我說,小航,北皂鎮東南一百餘裏就是通安城。通安蘇家是通安城數一數二的大族,你爹蘇啟天便是出自通安蘇家。因你爹與蘇家家主素有間隙,後來乃至勢同水火,最後迫不得已離開蘇家。否則,以蘇家的能量,為你求一枚仙丹應當也不是太難。”說了這許多話,譚伯更是氣喘連連。蘇航已聽出了譚伯的意思,但他明白,自己永遠不會去求通安蘇家。

“小航,我恐怕堅持不了幾天了,你爹娘臨走時曾留下白銀千兩,我這一病浪費了一些,更是被我那兄弟貪墨了不少。小航,看見西墻那張掛圖了嗎?掛圖後面有個暗櫃,櫃子裏還有二百兩銀子,我如有不測,你就私下拿了銀兩去投奔通安蘇家吧。同為蘇家一脈,你委曲一下,靜等你父母歸來。”

話剛說到這裏,就聽得門響,正是那譚二走了進來。

“大哥,今天的藥吃了嗎?少說話,你這病須要靜養,莫累著了。還有······”說到後面,譚二有些支吾。

“大哥,這一陣子請郎中抓藥的······,花了不少錢,前幾天我看見西墻的櫃子裏還有二百兩銀子,我就拿去正好抵了欠賬,今天特來告訴大哥一聲······”

話未說完,就見譚伯的腦袋已直接歪向了一旁。

譚伯走了。

出殯那天,譚二喝的爛醉,跪在譚伯的棺前又哭又吐,又突然起身對著自家婆娘不分頭臉,一頓銅拳鐵腳,打的那婆娘嘴裏吐血,當時就不省人事了,連帶著蘇航也被踹了一腳,不停地哭著絮叨:“都是你們害死了大哥。”

譚二此時的確在痛惜他的大哥,只是為時已晚。蘇航對此萬分的鄙視。

譚伯死後一個月,天氣更加的冷了。在去上山砍柴的路上,丁訓告訴蘇航,自己要隨二叔離開北皂了,去到京城那麽遠的地方,能看見許多的仙人,說什麽還要測試靈根,學習仙法。

“蘇航,你等著我,我一旦學會仙法,必為你討一枚仙丹,而且,我會狠狠教訓一下譚老二。”丁訓很為好朋友的苦日子難過,以前都是蘇航給他帶些好吃的、好玩的東西,現在情況竟然反了過來,而自己又要離開好朋友了。

譚伯死了,丁訓也已經遠離家鄉,蘇航愈發覺得孤單,只有木頭偶爾偷偷給他半塊餅,央求哥哥帶他去玩。

這一日一起床,蘇航就覺得晦氣迎頭。恢覆力驚人的二嬸先是數落蘇航最近打的柴越來越少了,後來又說蘇航是故意摔倒打碎了碗。

蘇航的火氣與日俱增。

“蘇航,昨夜伺候木頭起夜了嗎?千萬別讓我看到木頭尿床,否則早飯就別吃了。還不趕快去把木頭的夜壺倒掉。”

“不吃就不吃”,蘇航心裏氣苦,端著夜壺出來,趁沒人看見就把夜壺裏的尿全部倒進了稀飯鍋裏。

是該離開這個鬼地方了。心痛頭暈的次數愈見多了,每天還有一肚子的氣。

去通安城。蘇航下定決心。當然不是去蘇家,人多的地方機會總會多些。

譚二照例起床很晚,出了寢房先伸了幾個懶腰。

“小航啊,你也長大了,這兩天我尋思著給你找份工,鎮東面李家的土磚窯就不錯,有點力氣就行,畢竟木頭明年要讀書了,需要不少的銀子呢。”

“嗯!你這婆娘,做了這麽多年的稀飯,唯獨今天的好喝。”

蘇航馬上決定,今天就走。

日頭再高些的時候,譚二才優哉游哉地出了門,不到晚飯絕不回來,甚至好幾天都不會回來。二嬸依舊回屋,悄無聲息,大概是數銀子去了。

蘇航立即收拾自己的全部家當,不足一兩銀子,花了好長時間才攢起來的。一張布單卷了幾件舊衣、兩本破書,就再也沒有什麽可帶的東西了。

轉身之際,看見木頭溜了進來,手裏拿著一塊餅,難得的是這一次不是半塊。

“哥哥,給你吃餅,爹娘說你不喜歡吃飯,可是,餓肚子多難受呀。”

蘇航再次堅定了立刻走的決心。摸著木頭的頭,心裏略有一絲安慰,這個家裏唯一的好人啊,不枉我天天給你把尿。

“哥哥,你今天不去砍柴了嗎?你背著什麽好東西呀?”

“木頭,哥哥要走了。告訴你娘,我背的是我自己的東西。告訴你爹······,我會比他胖的。”

出了門,蘇航轉身對著這處院落深深一揖,譚伯慈祥的樣子依然在心:譚伯,你放心吧,我會好起來的。

買了幹糧備了水,剛走出鎮子不遠,便落開了雪花。紛紛揚揚中逐漸看不見了少年的身影。

從北皂到通安城一百餘裏。蘇航計劃分兩到三天到達。他記得大人們說過會路過幾個村莊,雪時大時小,天色暗下來的時候,蘇航沒有看到一絲有人煙的跡象,他不由害怕起來,加快腳步,在翻過一個緩坡後,這才松了一口氣,眼前出現了一個莊子。高高興興來到了莊子口,正要往裏走時,冷不丁東南方向一騎快馬沖來,剛到蘇航眼前,馬上之人卻一頭栽了下來,那馬兒甚有靈性,一聲嘶叫也停了下來。

蘇航大吃一驚,看見落馬之人渾身是血,顯然受傷不輕。蘇航趕緊上前將此人扶了起來,傷者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,正氣喘籲籲,滿眼的焦急。”小兄弟,我被人追殺,你快將我的馬匹打走,然後扶我找個地方躲起來,我必有厚報。“,蘇航立即明白了對方的意圖,順手拿起自己趕路用的木棒,疾走幾步,狠狠對著馬腚就是一棒,馬兒吃痛立即狂奔而去,蘇航又趕快扶起那人到幾十步開外的一處小土坡下隱藏起來。

兩人剛伏下身子,便聽得又一陣馬蹄聲響,兩騎快馬一陣風般轉瞬而去,似是順著前面的馬蹄聲追去了。

蹄聲漸遠,年青傷者的神色明顯一緩,只見他費力地從懷裏摸出一個尺許長的木匣,對蘇航說:”先將木匣埋在那棵樹下。“說完,他指了下不遠處的一顆枯樹,”然後馬上離開到莊子北面的劉家藥堂報信,就說劉義河被人追殺,速速來人。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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